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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货配资吧 《亚述》:辨析帝国之始
发布日期:2025-03-11 23:01 点击次数:129
(原标题:《亚述》:辨析帝国之始)期货配资吧
于中国读者而言,“亚述”是个有些冷僻的话题,无非是上古时期中东地区存在过的一个古国而已。但对西方而言情况却有所不同,《圣经·旧约》有这样的记载:“耶和华必伸手攻击北方,毁灭亚述,使尼尼微荒芜,干旱如旷野。”亚述在哪里?尼尼微在何处?这些都曾引发了近代西方探险家的强烈兴趣,而在几个世纪的考古过程中出土的大量遗迹与楔形文字,则成为“亚述学”的发端。也正是基于这些材料,耶鲁大学的埃卡特·弗拉姆(EckartFrahm)写成了《亚述:世界历史上第一个帝国的兴衰》一书。
整体而言,本书称得上是一本“亚述通史”,弗拉姆在书中深入探讨了亚述的起源,描绘了亚述从美索不达米亚(两河流域)北部一个普通城邦转变为统治从地中海到波斯湾的“帝国”的过程。另外,借由早已得到破译的楔形文字上的记载,弗拉姆能够将亚述人的日常经历栩栩如生地展现出来,从国王奢华的宫廷到城市熙熙攘攘的集市。就像书中所说,“普通公民、农民和奴隶,以及妇女、儿童和老人的经历,这些人在所有古代社会中都占人口的绝大部分,他们的生活才是人类的日常生活”,而“亚述人的材料也能大量揭示平民之帝国全盛时期和之后的时期内生活和死亡的情况”。
不过,就像书名提到的一样,《亚述》一书的重点,落在了“帝国的兴衰”之上。所谓“帝国”(并不是有“皇帝”的政权就能算作“帝国”,比如现代史上短暂存在的“大韩帝国”)其实是个有争议的名词。“有人怀疑古代压根就没有帝国,将该术语留到大约在公元1500年开始出现的‘现代’帝国上使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大英帝国。”亚述与大英帝国当然无法相提并论,在公元前7世纪中叶亚述疆域扩张到最大的阶段时,面积也不过80余万平方千米,而“日不落帝国”的版图竟是其46倍之大。但作者还是认为,亚述较之上古时期另一些国家,譬如美索不达米亚南部的阿卡德,或是拉美西斯二世时代的埃及,更符合新近出现的“帝国”定义——“帝国是一个大型的政治机构,它统治着其原始边界以外的领土。”
令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不像后来的罗马共和国在几百年的时间里一步步扩张,最终将“地中海”变成了“我们的海”,从而成为古代西方世界最为显赫的“帝国”,亚述崛起成为帝国,显得相当突然。书中提到“就在亚述王国跨入帝国门槛之前,它经历了20年的政治混乱和衰落时期”,但是“似乎也正是这些年的创伤经历使亚述后来进行了帝国扩张”。具体而言,公元前8世纪,面对生态退化(降雨减少)与瘟疫流行,“(亚述)国王决定实施新的政治策略……专注于征服和吞并外国土地,通过榨取别国财富为亚述中心地带争取更多利益”。
当然,动机之外,更重要的则是付诸实施的能力。为什么亚述能够扩张成功呢?书中的确提到,“亚述军队发展成为到那时为止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机器”,“擅长使用不同类型的武器和军事装备”。问题在于,弗拉姆在这方面的论述实在失于简略。应该说,与历史上的其他帝国一样,亚述的兴起同样是内外因共同作用的结果。
一方面,公元前9世纪前后,铁器在亚洲西部逐渐取代了青铜器的地位。用铁制武器装备起来的军队大大增强了战斗力。这些为亚述的兴起创造了雄厚的物质基础。装备铁制兵器的亚述在人类历史上还第一次建立了一支多兵种协调作战的常备军:亚述的弓箭手以箭法准确著称于世;骑兵是亚述在世界上最先开始大规模使用的兵种;工兵的独立,使军队在开路、搭桥、筑垒和建城、修造攻坚器械方面的专业技术得到较大提高,这也是世界历史上第一次把工兵组建成一个独立的兵种。
另一方面,这时的国际环境对亚述也十分有利。它西边的埃及、喜特等国都已衰落,叙利亚、腓尼基、巴勒斯坦等地则处于纷争之中;南边的巴比伦正走着下坡路;北面的乌拉尔图尚不能与亚述匹敌;东面的依兰更弱。总之,亚述周围没有强敌,具备了进行侵略扩张的外部条件。可以说,如果读者不了解这些背景资料的话,书中关于亚述突然崛起的论述就显得颇为难以理解。
亚述“帝国”的历时并不长久,用书中的说法,不过“大约从公元前730年到前620年的100多年”(相当于中国的春秋早期)。关于亚述的骤然灭亡,弗拉姆也给出了不同于传统看法的见解。先前的一种看法认为,亚述末年遭遇严重干旱,导致农业危机,最终国力崩溃。但弗拉姆通过考古发现的依据证明,哪怕到了末日来临时,亚述人仍然拥有充裕的谷物储备。而“更加常见的解释”则是政治因素。这种看法认为,为了弥补战争的消耗并维持通过征服战争而增加的各种利益,亚述就不得不扩充其军事力量,进而发动更大规模的征服战争,这已经成为亚述人不得不勉力维持的军国主义循环。这个帝国就如向着悬崖开启的战车,在毁灭前无法停下狂奔的脚步。当被征服地区的财富由于亚述人的竭泽而渔而被掠夺殆尽(“收益递减”),而亚述人想再向外扩张而鞭长莫及时,这个靠战利品和被征服地区的贡赋而“养活”的军事帝国也就走到了尽头。但弗拉姆并不同意“不扩张就灭亡”,他给出的反例就是“公元2世纪初,罗马帝国在图拉真的统治下扩张得到最大版图之后又存续了多久”,答案是超过两个世纪。
因此,弗拉姆将亚述帝国的突然崩溃理解成某种程度上的巧合,“不可否认的是,在亚述这样一个国家,国王是整个政治机器的关键,特定统治者的失败有时会造成严重的后果”。按照书中的描述,亚述末期的两个国王根本有名无实,沦为“有权有势的宦官”的“傀儡”。
这样的情形的确容易让人联想到秦始皇死后秦二世与“指鹿为马”的赵高之间的关系,以及秦朝的迅速灭亡。当然,弗拉姆如果能在书中提到亚述灭亡时的国际背景就会显得对读者更加友好了。新巴比伦王国与伊朗高原上的新兴国家米底结成同盟,共同对抗亚述。他们在同亚述长期作战中积累了经验,并且逐渐学会了亚述人的军事技术,采纳了亚述人的军事组织。亚述军队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为所欲为了。
无论如何,由于军事上的失败,速兴骤亡的亚述成了历史的陈迹。盖棺论定的话,弗拉姆在书中倒是提供了一个相对平衡的视角,既承认帝国的成就,也承认其缺陷。他并不回避讨论亚述统治的黑暗面,包括其往往显得残酷的军事行动和对被征服民族的苛刻待遇。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对亚述的历史评价,弗拉姆不但将其视为“世界历史上的第一个帝国”,还认为亚述是个“模范帝国”。他的理由是,亚述为了统治以那个时代的标准而言显得广袤的疆土,创造了行省制度、驿道、驿站和邮政系统——所谓“帝国工具包”,“以促进中央、省会和王国周边地区之间的沟通”。而在亚述灭亡之后,其“帝国的控制方式和行政组织形势,意识形态概念及其在艺术中的表达”,都为后来者所沿用。“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亚述帝国之后的新巴比伦帝国和波斯帝国确实是亚述实践的延伸”,“帝国并没有终结,相反它的中心从底格里斯河上游向南转移到了巴比伦,而在波斯人的统治下,可以说它的中心继续向东转移”。作者进而指出,“随着时间的推移,帝国的思想也传到了世界其他地方”,甚至包括土耳其的奥斯曼帝国乃至印度的孔雀帝国。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亚述帝国对其直接继承国产生的任何直接影响可能都变成 一种间接效应,越来越使人难以察觉”,不过,在帝国的话语体系中“亚述从未停止过扮演重要角色”。
这一点可以说是值得推敲的,带有强烈的“西方中心论”的色彩。法国历史学家布罗代尔在名作《菲利普二世时代的地中海和地中海世界》中曾说过一句名言,“与距离作斗争,仍然是费神的问题”。在古代的技术条件下,广袤的帝国版图与孱弱的交通能力始终是一个矛盾。面对这一个相似的问题,明智的政治家自然会做出类似的选择,而不见得需要借用或继承。但类似的政治制度,实质又可以大不相同。譬如,波斯帝国从亚述继承而来的行省,从名字看与东亚王朝的州郡(省、府)相近。但在实践中,只要按时向中央政府缴纳租税,在需要时提供军队,波斯行省总督在辖区内的权力近似世袭的王,有些总督区的总督职位曾由特定家族世袭100多年。甚至小居鲁士和提萨弗奈斯两位总督为争夺对米利都的统治权,可以相互开战。只要两人正常上交税赋,国王对此不以为意。而这一切,在东亚王朝中,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州郡长官擅自对邻郡用兵,与叛逆无异。单从这点看,就很难说亚洲两端的地方政治制度乃是相互借鉴的结果。实际上,弗拉姆在书中也承认“罗马与亚述之间的相似之处都不是刻意‘借用’的结果”而只是“这两个国家对相似的政治挑战做出了相似的回应”。用生物学上的概念来说,这就是“趋同演化”的结果。
既然如此,为什么在《亚述:世界历史上第一个帝国的兴衰》一书中,弗拉姆教授还是要将亚述看得如此之重呢?答案恐怕也写在书中。公元前701年,亚述军队进攻位于今天巴勒斯坦地区的犹大国,最后将当时中东地区的诸多政治势力牵扯其中,因此被弗拉姆称为“第一起世界性事件”。但是役的意义还不止于此,这场战争的经过最后被写入了《圣经》(“希西家王十四年,亚述王西拿基立上来攻击犹大的一切坚固城,将城攻取”)。也正是由于《圣经》在西方世界文化中的突出地位,关于亚述的记忆也因此“成为前现代文明甚至现代文明记忆的一部分,影响远远超出了中东和地中海地区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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